延安精神的光辉体现

　　——重读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郭  林

　　60年前，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是中国革命文艺运动的纲领性文献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理论典范，同时也是延安精神的光辉体现。其精辟的论述、深刻的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与时俱进的理论创新和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与群众观点，都具有鲜明的延安气派和延安作风，体现了延安精神具有的基本内涵。

　　一

　　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讲话》的基本立场和对革命文艺工作者的基本要求，它充分体现了延安精神的政治内容。

　　马克思主义这一科学的先进理论，是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基础、思想灵魂和行动指南，是无产阶级的世界观。站在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立场上，马克思主义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认识论，科学地阐明了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阐明了人类社会的矛盾运动规律，特别是阐明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运动规律，指出了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并最终发展到共产主义的社会发展规律。实现共产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最高纲领。邓小平曾说，“马克思主义的另一个名词是共产主义。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我们的信念理想就是要搞共产主义。”江泽民也多次强调，要“坚持和巩固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帮助人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坚定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坚定对社会主义的信念。”离开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失去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奋斗的政治方向，就不会有中国革命的胜利。延安时期，正是共产主义理想，将千千万万追求光明、追求进步，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立志改造旧中国的革命青年和人民大众团结在党的旗帜下，为打败日本侵略者，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英勇奋斗，不怕牺牲，铸就了代表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延安精神。1939年，毛泽东就指出，青年应该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他给抗大规定的教育方针第一条就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江泽民最近在陕西视察工作讲到要结合时代特点大力弘扬延安精神时，又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作为延安精神的第一条内容。这都说明，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为主要内容的政治立场、政治方向问题，是延安精神的根基和灵魂。

　　在延安整风运动中召开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和毛泽东的重要讲话，很明显地体现了以上内容。在谈到革命根据地文化、文艺工作的指导思想，文化、文艺工作者的政治立场、政治方向时，毛泽东多次明确讲到，“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必须“站在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立场。对于共产党来说，也就是要站在党的立场，站在党性和党的政策的立场”。这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因为“五四”以后，中国的新文化运动，已经属于世界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一部分，它的历史使命就是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为占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就是要起到团结人民，教育人民，鼓舞革命人民的斗争勇气和胜利信心，帮助人民同心同德向前奋斗，“藉以打倒我们民族的敌人，完成民族解放的任务”，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迈进。因此，毛泽东要求革命的文化、文艺工作者要学习马克思主义，用马克思主义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在讲到文艺与政治的关系和文艺批评的两个标准时，毛泽东同样强调了政治方向、政治立场的重要性。因为只有经过政治，阶级和群众的需要才能集中的体现出来，因而“对于一切包含反民族、反科学、反大众和反共的观念的文艺作品必须给以严格的批判和驳斥”。同时，他也强调，无产阶级又是政治标准与艺术标准的统一论者，既反对政治观点错误的艺术品，也反对只有正确的政治观点，而没有艺术力量的“标语口号式的倾向”，只有两者的统一，才能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和审美享受，发挥文化艺术的重要作用。虽然“文艺从属于政治”的观点在今天不宜提倡，但由于文化、文艺能给予社会的政治和经济以极大的影响，因此文艺的发展一直受到政治发展的影响。正如邓小平所说：“文艺是不可能脱离政治的。任何进步的、革命的文艺工作者都不能不考虑作品的社会影响，不能不考虑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党的利益。”江泽民在“七一”讲话中也指出：“坚持什么样的文化方向，推动建设什么样的文化，是一个政党在思想上精神上的一面旗帜。”先进文化的责任就是要坚持“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以此坚定人民群众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的信念，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的信心，对党和政府的信任，这就是文化工作的政治方向。1996年，党在《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中，同样强调，“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立场”，对于保证精神文明建设的健康发展是十分重要的。

　　从《讲话》到邓小平、江泽民的论述，党的三代领导核心一脉相承地指出了党的文化、文艺工作要以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为指导，要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任何“远离政治”，脱离人民，失去理想、信念和高尚追求的文化艺术都是不正确的。如今，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中发扬延安精神，就要高举先进文化的前进旗帜，弘扬反映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要求的新文化，涤荡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和国外渗透进来的腐朽没落的旧文化，才能凝聚人心，统一意志，同心同德，步调一致地按照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政治路线，去实现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伟大理想。

　　二

　　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是《讲话》的基本思路，它充分体现了延安精神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与时俱进的思想风范。

　　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点，也是延安精神的精髓。因为马克思主义本身正是从客观实际产生出来，又在客观实际中获得了证明的“最正确最科学最革命的真理”，其科学性、真理性正在于它对社会规律深刻的洞察和实际的指导作用。1942年2月，毛泽东在《整顿党的作风》一文中，精辟深入地论述了这个问题，并指出要使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就要解放思想，反对教条主义，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有的放矢地应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观点、方法去科学分析中国的实际问题，解决中国革命的理论问题、策略问题，寻找中国革命的规律。毛泽东在这里强调的观点，同样很好地应用、体现在了《讲话》之中。

　　要解决延安文艺界的思想问题，解决革命文艺运动的方针问题，“求得革命文艺的正确发展”，从哪里入手呢?毛泽东的办法就是“从实际出发。”他说：“马克思主义叫我们看问题不要从抽象的定义出发，而要从客观存在的事实出发，从分析这些事实中找出方针、政策、办法来。”他反对唯心主义、教条主义、空想、空谈、轻视实践、脱离群众，因为这些都是“口头上的马克思主义”，而“我们说的马克思主义是要在群众生活、群众斗争里实际发生作用的活的马克思主义”，“我们不是从观念出发，而是从客观实践出发”。在整个座谈会上，毛泽东遵循着这一思想路线，以朴实的语言，亲切的态度，机敏的才思，实事求是地分析了当时抗日战争形势对文艺工作的要求，分析了“五四”以来中国革命文艺运动的成就与不足，分析了来到抗日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面临的新环境、新生活、新的受众、新任务以及他们的思想状况、认识水平、创作态度与之不适应的问题等等。从分析这些事实出发，毛泽东抓住根本性的立场问题、方向问题、道路问题、态度问题和方法问题，以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原理，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地论述了文艺与生活、文艺与群众、文艺与政治、普及与提高、歌颂与暴露、继承借鉴与创新等文艺理论问题和革命文艺的根本任务，揭示了文化艺术创作的基本规律，澄清了当时延安文艺界的一些争论问题，给抗日根据地的革命文艺运动和文化工作者指出了前进的方向，使延安文化界为之振奋、鼓舞。

　　正因为《讲话》本着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的思想路线，没有教条主义，因而能够有的放矢，生动活泼，思维开阔，思想解放，提出了许多有独特见解的创新性理论观点，使听众耳目一新。如关于革命文艺应当“帮助群众推动历史前进”的观点；关于“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源泉”的观点；关于社会实践及其效果是检验主观愿望或动机的标准的观点；关于继承与借鉴决不可替代自己的创造，在普及基础上提高，在提高指导下普及的观点；关于政治与艺术统一、内容与形式统一的观点；无产阶级政治家与群众政治家的观点；关于对“人类之爱”、对写光明与黑暗的看法等等，都是很精辟的。同年，毛泽东为延安平剧研究院成立题写了“推陈出新”四个大字，倡导创新。正因为有了理论创新，才使延安文艺运动蓬勃发展，成为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民主主义文化的代表，延安的文艺工作者才能把远大的理想、坚定的信念与中国革命的实际斗争、与人民群众的现实要求结合起来，创作出无数优秀作品。今天，虽然与延安时期所处的时代不同了，但在延安时期形成的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优良传统依然闪耀着光芒。邓小平曾说，过去我们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胜利是靠实事求是，现在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同样要靠实事求是。江泽民把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概括为延安精神的重要内容，更说明它永远是党所遵循的思想原则。三

　　为人民群众服务，向人民群众学习，鼓舞人民群众前进，是《讲话》的核心内容和对文化艺术工作者的本质要求，它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和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优良传统。

　　群众观点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和共产党人价值观的集中体现，也是中国共产党的显著特点。马克思主义者的基本任务就是要使人民群众认识自己的利益，并且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毛泽东经常讲，要倾听人民群众的意见，密切联系人民群众，不脱离人民群众才能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延安时期，我党将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点升华、概括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成为党的根本宗旨。1944年9月，毛泽东在追悼张思德的大会上所作的《为人民服务》演讲中，对此做了经典论述。实际上，在这之前，毛泽东已在《讲话》中，深刻细致地讲到了这些原则，向革命根据地文艺界的党员、干部提出了为人民大众服务的要求，并且清楚地使用了“全心全意”和“为人民服务”一词，从一定意义上说，《讲话》整个讲的就是群众观点。正如毛泽东所说，是一个“为群众和如何为的问题”，这既是立场问题、方向问题，也是宗旨问题。

　　关于如何才能为群众服务，毛泽东讲，首先是转变立足点，转变感情，到群众中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熟悉群众的语言、思想、生活，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创作出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能使群众惊醒、感奋起来，能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斗争，能“实行改造自己的环境”的观念形态上的优秀作品，才能达到为工农兵、为人民群众服务的目的，而且，愈是为革命根据地群众所写的才愈有全国意义。在谈到如何继承中国和外国文学艺术遗产和优良文学艺术传统时，毛泽东语言坚定地说：“我们是要继承的，但是目的仍然是为人民大众”。因此要对旧形式加以改造，加进新内容，这样“也就变成革命的为人民服务的东西了。”可见，《讲话》已经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党的使命和宗旨了。在谈到歌颂与暴露的问题时，为人民服务的观点也十分鲜明。毛泽东说：“对于人民，这个人类世界历史的创造者，为什么不应该歌颂呢?”“一切危害人民群众的黑暗势力必须暴露之，一切人民群众的革命斗争必须歌颂之，这是革命文艺家的基本任务。” “只有代表群众才能教育群众，”只有为群众需要，“使人民群众得到真实的利益”，他们的工作才有意义。诸如这样的论述，在《讲话》中很多。

　　正是有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讲话》之后，延安的文化、文艺工作者掀起了深入生活的热潮，产生出许多深受群众欢迎，鼓舞群众生产和抗日热情，反对封建主义和弘扬民族精神的作品，如《兄妹开荒》、《白毛女》、《黄河大合唱》等。当年战斗、生活在延安和各抗日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至今回忆起来都深切地感觉到，党和人民群众之间那种震撼心灵的血肉关系。改革开放以后，党恢复了延安精神的优良传统。邓小平将人民拥护不拥护，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和是否有利于人民群众作为检验各级干部、衡量各项工作的标准。江泽民又将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延安精神的核心内容再次提到全党面前，强调党始终坚持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正是如此，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才能取得辉煌成就。

　　四

　　在《讲话》指引下，在大生产运动和延安整风运动的实际磨练下，广大的文化艺术工作者，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开创了革命文艺运动的新局面，体现了党一往无前的奋斗精神。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精神支柱，也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政治本色和延安精神的主要内容。正是依靠这种精神，大革命失败后，党找到了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延安时期，党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提到了一个新高度，注入了新内容。它既是自立、自强、自尊、自信、勤苦、俭朴精神，也是一种革命的乐观主义、英雄主义和开拓创新精神。在当时，它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中国革命的道路、方向问题，一是要自己动手，开展生产劳动，战胜严重的经济困难，巩固抗日根据地。正是依靠这种精神，边区军民才能克服困难坚持抗战，保卫和扩大解放区，最后走向了全国胜利。艰苦奋斗的作风一直是中国共产党三代领导核心倡导和遵循的基本原则和道德规范，也是党风建设的重要内容。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之时，正是边区军民积极响应党中央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号召，开展生产自救，巩固抗日根据地的时期。当时延安和边区的生活非常艰苦，看书就着小豆油灯，经常熏黑脸庞，烧焦头发。但是，来到延安的革命文化艺术工作者热情高涨，为战胜困难，他们与延安的军民一起开荒种地、纺线织布，自己解决生活问题，同时积极开展整风学习和边区的实际工作。这使他们的思想感情发生了很大变化。正如杜鹏程所说，生产出了粮食，改善了生活，养活了自己，养活了革命，同时他的思想、感情和心灵都被深深地震动了，从此成为了一个真正有理想、有追求、有革命动力的革命青年。这是他和同时代人共同的经历和感受，是思想的升华、灵魂的净化。

　　延安的文化艺术工作者，在边区这个崭新的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里，在《讲话》精神的鼓舞下，创作出了许多反映边区人民生产、生活的好作品，文教工作出现了全面推进的态势。以文艺座谈会为起点，抗日根据地文艺运动进入新的繁荣时期。边区的教育、卫生、科技工作出现了新气象，取得了新成就。1944年10月召开的陕甘宁边区文化教育大会，即“文教群英会”，是全面检阅和总结边区文化、艺术、教育、卫生工作的盛会。会议通过了《关于培养知识分子与普及群众教育的决议》、《关于发展群众艺术的决议》、《关于开展群众卫生医药工作的决议》等8个开展大规模群众文教工作的决议。这标志着延安和陕甘宁边区文化事业走上了为人民服务的新阶段，它有力地证明了《讲话》指出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讲话》与《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一样，是形成延安精神理论内涵和精神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反对教条主义，提倡实事求是，深入实际，解放思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经典篇章。从《讲话》中体现出的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和延安精神的光芒，至今仍具有现实指导意义。

　　(作者：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文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