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全 | 我与延安革命纪念馆

——对《延安革命纪念馆50年纪事》的补充

文/李忠全

我是1964年8月到1981年底在延安革命纪念馆工作长达18年，除过在省委党校学习两年半和下五七干校半年多外，实际上在馆时间有15年。我先后在枣园和王家坪旧址任讲解员，在陈列部和旧址部从事党史研究和宣传工作。在这15年中，我除过日常工作外，还有几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而没有写入馆史。借建馆70周年之机，我写出来供大家分享，同时我建议正式出版馆史时应该收入。

一、我是延安革命旧址的首批专职讲解员

张明胜主编的《延安革命纪念馆50年纪事》是一本好书，基本上把延安革命纪念馆从成立到发展，以及重大活动都载入史册。但是，我认真地细读之后，感到仍有些欠缺。比如对于讲解员的记载，总体上是好的。从1955年10月调入馆内的第一位女讲解员王娴，以及后来陆续调入多批新讲解员，都有记载，特别还记录了讲解员考入大学、进修及职称晋升等，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但是，1964年8月，我们从延安师范学校毕业后一次分配来4位同志都没有收入，还有早期进馆的几位同志也没记载。我和张士安、周爱民、侯贵宝到馆后，王娴已调走，记得当时馆内讲解员有王玉琴、谢敏芳、杨桂梅、许改生几位女讲解员，几处革命旧址根本没有固定的讲解员。对于参观团体需要讲解时，除过凤凰山旧址由馆内陈列室讲解员代替讲外，其他几处旧址就由馆内派专业人员随团去讲。史建南、闫树声都是枣园旧址的兼职讲解员。自从我们4人进馆后，经过一个月培训，两位女同志留在馆内展室，侯贵宝分到杨家岭旧址，我分到枣园旧址。又确定高远同志为王家坪旧址讲解员。从此，可以说我们是革命旧址的首批专职讲解员，这个应该补入馆史之中。随着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的开展，先后又调入刘煜、吴铁荣、倪红喜、呼永录、赵海、郭琴、白玉兰、任意等一批讲解员，这些同志也应补入。

二、胡志明主席访问延安的回忆没有记全

馆史第22页，记载了越南劳动党、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于1966年6月6日参观了凤凰山、杨家岭和枣园旧址。记录了胡志明在参观中的一段话：“我不但没上过大学，而且没上中学，那时我在轮船上当工人，走过非洲、欧洲、美洲、苏联，又从苏联到延安，在延安学到了很多东西，当过八路军的兵，是中共党员。”但是，没有记下胡志明在枣园的回忆。我当时担任讲解，胡志明主席在毛主席旧居院子里说：他是1938年秋从苏联来到延安，当时就住在毛主席旧居右起第一孔窑洞，说他来时一路艰辛，坐过飞机，坐个火车，还坐过牛拉车，从苏联到兰州，再到延安。他指着防空洞口的那棵树，说当时在这个树上拉到墙那边一根绳子晾衣服，他自己将衣服洗完就搭在绳子上晾干，然后再收回去。说完，便拉枣园旧址负责人杨成福与他在毛主席旧居合了影。

那天在枣园活动时间较长，还组织了延安市小学生与客人联欢，胡志明主席还同孩子们一块扭秧歌。他能旧地重游，还确认了自己的住处，也讲他自己洗衣服等细节，这是在书本上找不到的。2011年我在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兼职时，将这个情况提供给中延院王亚妮同志。她说：从2015年起，学院开始接待越方学员，每年至少一批，一般以厅级以上学员为主。学院为此专门开设了《胡志明主席在延安》。学员对这门课很重视，每次来都要安排，而且当听到胡主席回延安时讲他的那些活动，学员都感动得流泪。

三、为延安革命旧址分类划定保护范围

关于这件事，馆内好多同志不知道。馆史第36页记载：刘克廉调离本馆，圣管组组长罗士杰兼任馆长（第六任馆长），下边写了馆内三个组（政工、总务、宣传），把旧址组丢掉了。正是由于没有写旧址组，所以第35页对5月的活动写得不清楚。我个人的工作笔记至今还保存着，实际上从1974年冬季馆内就成立了旧址组，白振学同志任组长，从陈列部调我到旧址组，还有赵海和刘瑞明同志，我们一共4个人。这件事得从头说起，197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工作的通知》，要求“革命纪念建筑必须妥善保护，严禁乱拆乱改。修缮时要严格注意保持原有建筑或周围环境的原貌，不要喧宾夺主，另搞富丽堂皇的新建筑。”1974年8月8日，中共中央为此专门下发78号文件，这是党中央的号召，所以馆史中记录了1975年2月26日，省委书记李瑞山等来到延安考察，对革命旧址保护管理进行检查。指出旧址工作的方针：第一是宣传，第二是保护。随后1975年5月，中共陕西省委发出《对延安革命旧址保护、管理工作的几点意见》（31号文件）。为了落实和贯彻中央及省委的意见，圣地管理组分派吴克艰具体负责，纪念馆旧址组就是为此而成立的。该项工作前后两年多时间，记得从1975年年初，到同年5月就大体完成分类和划定保护范围。

经我们调查，初步搞清楚延安地区共有革命旧址大约180多处，在延安市区内有140余处，外县40余处。根据中央和省地文件精神，将这些革命旧址按照其重要性、代表性、对外影响性，初步分别划分为四类。一类5处：国务院颁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已开放的凤凰山麓、杨家岭、枣园、王家坪4处，陕甘宁边区政府（1956年8月6日公布）1处。二类11处（15个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57年5月公布了5处，分别是：瓦窑堡会议会址、毛主席在瓦窑堡旧居、陕甘宁边区参议会大礼堂、桥儿沟鲁艺、毛主席给市场沟口门柱题词对联。在此基础上馆内旧址组作了调正，确定二类共11处15个点，其中外县5处，分别是吴旗毛主席旧居、瓦窑堡毛主席旧居（包括会址）、安塞王家湾毛主席旧居、洛川冯家村会议会址、志丹毛主席旧居（包括红大旧址）；延安6处，分别是：中共中央党校、抗大、延安县南区合作社、南泥湾、六届六中全会会址（包括鲁艺）、清凉山（解放日报社、新华总社、中央印刷厂、延安新华广播电台）。三类31处：地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外县6处，分别是：毛主席在甘泉下寺湾旧居、毛主席在富县东村旧居、毛主席在延长城内旧居、毛主席在延川杨家圪坮旧居、毛主席延川太相寺旧居、毛主席在富县直罗镇宽坪旧居；延安市25处，分别是：四月会议会址、五月会议会址、中共中央西北局旧址、陕甘宁边区政府交际处旧址、陕甘宁边区火柴厂旧址、延安民族学院旧址、陕甘宁边区光华农场旧址、陕甘宁边区银行旧址、延安中央医院旧址、八路军大礼堂旧址、延安平剧研究院旧址、陕甘宁边区新华书店旧址、马列学院旧址、陕北公学旧址、延安大学旧址、中国女子大学旧址、边区行政学院旧址、延安自然科学院旧址、中国医科大学旧址、延安日本工农学校旧址、杨家湾民办小学旧址、八路军军医院旧址、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旧址、市场沟口对联旧址、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旧址。其余旧址为四类。

馆内旧址组同志将一、二类旧址都画了保护范围图（一般保护和重点保护两个图），旧址的东西南北都有一定距离，为了保护自然原貌，部分山头也划进保护范围内。绘画地图分级管理，明确责任；其次是加强保护管理，按照中共中央、国务院历年有关保护规定，做到了“四有”：有专人管理、有保护范围、有标说明、有科学记录档案，当时对于一、二类旧址均做到了“四有”，所有资料均存在纪念馆文物库房。此外，还以专业人员为主，依靠旧址当地党政机关、大队人员组成三结合保护管理小组。这件事进行了近两年，我就是在这当中走遍了全区旧址点。

对于延安革命旧址分类划保护范围及管理办法，得到了国家文物局的肯定。王冶秋局长说：延安是闻名世界的革命圣地，把重点旧址是要保护好，在重点保护范围内，一草一木都不能动，原来是什么树就栽什么树，要变动要经我们批准。在一般保护范围内原则上也不许修建，如果要修，经你们省委批准。其他旧址也要保护好。

四、带领讲解员到志丹迎接省委农村工作会议代表

1971年5月8日我从枣园旧址调到王家坪旧址任临时负责人，当时有杨步浩、曹志英、史巧莲和梁淑云，我们共5位同志。馆领导决定派出两个宣传小组赴吴旗和志丹，帮助当地纪念馆修改讲解词并承担迎接省委农村工作会议的代表。吴旗谁负责我不记了，志丹小组由我带队，吴欢显、王春侠两位讲解员。我们从1971年12月4日到1972年1月8日，共在志丹纪念馆住了35天。一个多月中，不仅帮助志丹馆修改并背过讲词，还下农村，进机关宣讲毛主席的故事，走访老同志，听贫下中农代表忆苦思甜，使年轻讲解员受到教育，得到锻炼。这件事，作为延安革命纪念馆大馆有责任帮助地方馆，搞好接待，也是一条经验。

五、征集文物一汽车充实新馆陈列

我1972年7月调到馆内陈列部工作。上新馆时我做了两件事：一是调查整理绘制了打退国民党顽固派第一次反共高潮示意图（当时展出，后来调整时去掉）；二是去山西到灵丘县征集文物一大汽车，主要有武器及缴获日军战利品，其中有两门山炮，现已展出。这是平型关纪念馆经过多年征集搞起来的一座新馆，1971年“9.13”事件后这个馆被封闭。所以这批文物我给人家打了个借条借来的，有汽车皮、钢盔、刺刀等战利品。2007年9月搞1号工程时，我有机会又去内蒙海拉尔又征集回一批文物，有行军大锅、日本国旗等武器。现在展室有个反文柜，里边所有缴获日军武器，可以说都是我两次征收回来进馆的。我这不是工作汇报，也不是显功，而是我在延安革命纪念馆亲身经历的几件有意义的事，可以考虑载入馆史。